五月節這一天，同時宣布的有南方邊境沖突和魔法考試提前的消息，不得不讓人聯想到國家需要更多的魔法師，進行戰前準備或者其他非魔法師不可的工作。

莉莉安糾結萬分，雖然她知道魔法師人數稀少，魔法考試基本都能過，但還是非常擔心。她對自己的水平還是很清楚的，按以往，拿個低階魔法師的證書都懸，她可不想老師們昧著良心給自己一個中階證書，那樣的話，她一定沒臉回來見他們。

拉斐爾魔法也不太好，但這個不太好是和法洛對比得出的結論，拉斐爾真實的水平還是得到大家認可的。

假期裏，莉莉安死纏著瑪麗蓮娜教自己魔法，瑪麗蓮娜雖然清楚魔法水平是天生的，後天難以提高，但還是為了讓莉莉安安心而每天陪著她練。

“天哪，你小心一點，怎麽連這個都沒法控制！”

在瑪麗蓮娜的咆哮中，莉莉安抖了抖，絲毫不敢放松，瑪麗蓮娜一屁股坐下，擦擦額上的汗，說道：“不行，你得給我點好處，這訓練簡直氣死人了。”

“我的好娜娜，你想要點什麽？我可沒什麽財產啊。”

瑪麗蓮娜用手扇風，不甘心地說：“到時候我只能得個中階證書，而你，老師們也會打個同情分，給你中階證書。這多不公平，明明我兩實力差距懸殊！”

“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嘛。”莉莉安晃晃瑪麗蓮娜，一副撒嬌到底的樣子。

瑪麗蓮娜瞪了她一眼，然後想起什麽，神秘地說道：“得個中階也挺好，這一屆的高階魔法師估計要被派往邊境執行任務，而中階我想是去南方組織重建工作。”

“你說意向表嗎？還沒發呢，而且不是根據各個人的意向安排嗎，現在怎麽能確定？”

“唔，是這樣沒錯，但是留在北方能做什麽呢？像我們這樣沒什麽權力的只能選擇去南方。”

莉莉安考慮了下，覺得去南方也不錯，現在這種情形裏想留校簡直是奢望。

“呀，不對呀，”瑪麗蓮娜輕呼，繼而瞥了莉莉安一眼，酸酸道，“你有拉斐爾，留下來很容易。”

“……”莉莉安無語凝噎，想著自己這一生大概都要活在拉斐爾的陰影下了，這倒是她之前沒有想到的。

準備魔法考試的日子過得很快，再次開學時已是夏末。

魔法考試極其難熬，莉莉安覺得那三天像是漫無止境一般，而最後，老師們果然給了她中階證書，莉莉安拿著那證書哭笑不得。今年拿到高階證書的只有五個人，相比前幾年的情況實在令人難受得很，當年卡米爾宮對斯特萊爾的高階證書不屑一顧，因為大部分都是高階，水得狠。而現在倒好，在這麽水的情況下卻只能頒發出五個高階證書，魔法師的整體水平已經下降到大部分是中階魔法師了。

“唉，已經三四十年沒有低階魔法師了。”一位老師感慨。

“是啊，可惜當年的低階魔法師水平說不定比現在的中階甚至高階還要好。”另一人接口。

看著他們自自己面前經過，莉莉安拿著那鑲金邊的證書難過得要死。而這種難過是沒法向拉斐爾說的，因為拉斐爾只會覺得：啊，挺好的呀，你怎樣都很好。而卡斯帕則一定會不客氣地把自己罵一頓。至於法洛，那一定是變相的冷嘲熱諷充分挑戰她的理解能力。

瑪麗蓮娜拿著證書靠著墻，不知在想什麽，莉莉安走過去，聽到她喃喃著：“你說，奈哲爾一定拿的高階證書，對吧。”

“應該是。”莉莉安回答。

“好久沒有他的消息了呢。”瑪麗蓮娜感嘆了下，“你知道嗎，聽說今年沒有一個人選魔法史，西瑞爾老師直接刪了這門課呢。”

“……好慘。”

科林的庭審調查已經變成重點圍繞愛麗絲·格林小姐了，莉莉安覺得非常不安，可是拉斐爾這幾天完全沒有聯系自己，於是她一個人去了卡米爾宮，想偷偷看看最新的報告。

拉斐爾面對的照例是開不完的會，秘書先生這次安排莉莉安在接待室等，莉莉安看了眼拉斐爾辦公室閉著的門，無奈地坐下了。

今天來找拉斐爾的人很多，但像她這麽閑著坐著等的沒有一個，莉莉安在來來往往的目光註視下也待不住了，沒一會就和秘書打了個招呼要回去了。秘書猶豫了下，也就沒說什麽。

姬瑪小姐做了土豆泥，莉莉安在休息室慢騰騰地吃著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，姬瑪小姐過來說：“安奈特的婚禮，你不去參加？”

“什麽時候？”莉莉安驚訝道。

“今天啊，聽說邀請了不少人，在王都格雷夫斯將軍的府邸。我以為你們關系很好呢，怎麽，你不去？”

莉莉安沈默了會，說，“我沒收到邀請。”

姬瑪小姐算是知道怎麽回事了，看莉莉安土豆泥也吃不下了，就幫她收了。過了會又端著茶過來：“你也別難過，其實人類和魔法師註定難以深交，原本我以為是魔法師心計太重的原因，現在想想也不是。真正的朋友啊，有的人可能一輩子也遇不上，如果是不對的人，也沒有什麽好難過的。”

莉莉安想起下午拉斐爾的秘書那欲言又止的模樣，心煩意亂地喝下茶，沒有再說什麽。

這天很晚的時候，莉莉安已經上床休息了，卻聽見窗外有些奇怪的聲音，她起身探頭望去，嚇得差點叫出來，考慮到現在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，莉莉安緩緩了情緒，壓低聲音：“你在幹什麽？快回到房間裏去。”

瑪麗蓮娜笑嘻嘻地沖莉莉安晃了晃手裏的酒瓶，她正坐在窗臺上，雙腿垂在外面，看那樣子應該是喝醉了，看到莉莉安，她試著起來：“啊……莉莉安啊……嗯……你等著，我，我馬上……過去……”

話音未落，莉莉安就看著她閉上眼睛，像是睡著了一般，糟糕的是，她還保持著起身的動作，只是一個輕微的搖晃，瑪麗蓮娜那小小的身子就像秋天的落葉一般墜落下去，這一幕看在莉莉安的眼裏，像是慢動作一般，直到瑪麗蓮娜紅色的頭發散開在草地上，那般觸目驚心。

莉莉安楞楞地看著窗下，這次卻反而冷靜了下來，她推開門跑了出去，一直下到一樓，覺得最近受的驚嚇也實在是夠了。

莉莉安不知道瑪麗蓮娜有沒有骨折，所以不敢動她，只是手指按上她的手腕，念了遍咒語。莉莉安恍惚想起上一次這麽做是對奈哲爾，再上次是池地，而這兩人現在已經離開自己了，莉莉安望著瑪麗蓮娜卷卷的頭發，在念到第三遍時，頹然坐在地上，控制不住地把頭埋在雙膝間哭了起來。

治愈魔法真是種神奇的魔法，它能在你使用它時深刻反映你真實的水平，而這種真實常常是令人無助的絕望，那種關鍵時刻卻起不到什麽作用的自責感深重而難以承受。

治愈魔法只是起到緩和疼痛的作用，瑪麗蓮娜最後被送到了校醫院。醒來後她還沒心沒肺地說：“誒，我怎麽摔的，怎麽一點也記不得了？”

莉莉安問她：“你為什麽喝那麽多酒？”

瑪麗蓮娜的笑容僵了一下，她擡頭望著莉莉安，莉莉安了然地舉了舉手裏的萬花筒：“我在你桌子上看見的，你不是說你不再需要它了嗎？”

瑪麗蓮娜安靜了會，說：“是不需要了，太疼了，我再不要來一次了。”

初秋天氣微微轉涼，陸陸續續有葉子掉落，在醫院的病床上動彈不得，每日看著窗外日漸寂寥的景象，對於原本就心裏壓抑的人來說，更是一種折磨。

有一天莉莉安來看她，在結束拜訪打算離開時，瑪麗蓮娜忽然叫住莉莉安，問道：“那個意向表，我填了去南方的重建工作，你呢？和我一起去吧。”

莉莉安只想了下就點了頭：“好啊，挺好的，我也想去。”

萬花筒在莉莉安那裏，某種覆雜的情緒牽引著她。依傑利卡小姐的祝福讓莉莉安的記憶越發清晰起來。很少人會有那麽真切的感受，但是莉莉安不同，她看著萬花筒，日覆一日，簡直就像是上癮了一般，無數次，她一遍一遍地重覆，希望總有一次，走在前方的池地能回頭看自己一眼，她明知結局，卻一遍遍欺騙自己還有挽回的機會。

莉莉安對於池地的結局幾乎能給出一個具體的日期了，而且令她不安的是，這種感覺先前也有過，而那時她還並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麽。

莉莉安很不安，也很著急，直到有一天，深秋時分，打算接瑪麗蓮娜出院的莉莉安看到瑪麗蓮娜已經收拾好了東西，捏著一頁紙站在自己面前。

瑪麗蓮娜克制著自己的怒意問：“你一直很擔心的，對吧？為什麽不和我說？”

莉莉安看到那是份印著瑪麗蓮娜家徽的信件，上面寫到，科林方面想知道愛麗絲·格林小姐是不是西斯林派過去的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莉莉安姐姐的名字改為路易莎，之前用的莉蓮，但是今天才發現莉莉安和莉蓮的拼法是一樣的，造成的不便請各位讀者諒解。?°°?(＞_＜)?°°?。（被自己蠢到了…明明輸入法提醒過我了…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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